警語:大量私設,ooc,和活擊刀劍亂舞無直接關係,只是擅自把角色拖出來用。
設在主故事[Whom My Heart Beats For] 前。 因有日本同好將活擊審神者稱為活擊さん、活擊 くん,或活擊審神者くん,這邊直接用「活擊」來稱呼之。官方未公布其姓名性別與其他資訊,因為聲優與角色設計,加上完全不提及性別很困難,擅自將之設為女性。設定「活擊」為時政用代號,有捏造本名,擅自為他取了名字。 薩活。♀♀ 與主故事一致的使用「他」而非女字部的代詞,但都是女性。(因為討厭一般女字部的字) 其他作品元素有,含Hetalia、HP、吉卜力世界等。設定日本(本田菊)為活擊之前的監護人。 * Through My Veins 01 * 臺灣,夏,2015。 還沒正式開學,學校的各個處室一早就忙碌了起來。行政專員也好,各科老師也是,就算有一個月的暑假,都是在瘋狂備課與參加各種研習當中度過,常常到校也是正常的事。暑期輔導,學生們青春洋溢的喧鬧又要重新迴盪在校園,伴著蟬聲、腳踏車的鏈條聲、彈撞地面的籃球聲。為了迎接這群讓人又愛又惱的學生,也為了讓自己享受最後一點安靜,義班導師提早到校。導師室還空無一人,他給自己沖了杯不喝會死的咖啡。學校的水有種特殊的鐵味,一般人喝了會不顧禮節吐出來的那種,對這間學校的教職員生來說是一種共同吐槽的回憶。七早八早就到校的導師繞去自己的教室,看見一位學生已經來了,正彎著腰擦拭桌椅,打開門窗,然後把鑰匙放到講桌上。想著連早自習的時間都還沒到,而且哪有學生喜歡一大早就看到老師,那位學生也不是喜歡聊天的類型,班導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決定晚點再出現。 才剛從咖啡機下拿起杯子,電話就響了。教務處撥了電話,說要找那位學生過去一趟。他只好打消了等等再去教室的念頭,去找那個學生,幫行政傳話。那個學生上課經常看著窗外,思緒周遊列國,常常不寫筆記,成績卻不錯,字跡工整,作業的完整度出奇的高。不愛熱鬧,並不喧騰,更不是上課會搗亂的類型,因為很少發言,有點不是太容易親近,但也還不至於讓人擔心。教務處找他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獎狀都是在那裡領取,成績核對、資料繳交、進度日誌等有時也會找大家過去。 「教務處找你,說有事想請你幫忙。」 「好。」還是這麼不帶情緒的順從的回答。他總是來得早,安靜的看書,或直接睡到考試開始,寫完卷子又繼續睡到上課。看起來有點頹廢的高中生,沒有青少年應有的活力,其實作業不僅都準時繳交,完成度也相當高,美術除外。儀態良好,站坐姿態,穩重端正,只要不是趴睡還會使人產生某種雕像的錯覺。 班導回到辦公室後,走廊上空無一人,只剩下他,與迴響著的跨著大步的皮鞋鞋跟的聲音。口袋裡插了筆,摺著一張便籤,穿過中庭,來到了行政大樓。 叩門進入,櫃台已經有人等著了,一大一小,雖然作為一名高中生的爸爸,那個大人好像又太年輕了些,也許是哥哥,但長得並不像。教務長和註冊組長見他來了,道:「薩利來得真早。其實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他比向那對親子:「這位是來自日本,從今天起加入你們班的淺川佳代,以及他的監護人,本田先生。(說到這裡,薩利向那兩人微微欠身,他們也以此回應),「可以請你帶佳代認識環境並擔任翻譯嗎?」 學生沒預料到會是這樣的事,回應時有些遲疑:「英語的話可以,不過如果請會日文的同學不是更好嗎?」 「我們做的外語學習調查裡,」組長答道:「你們那一屆沒有學生的日語程度好到足以真的和日語母語人士溝通,頂多是聽得懂,說不出什麼話來。幸好佳代英語十分流利,我們自然想到你。你不是已經通過了相當於C程度的英語檢定了嗎?」 被這麼說了的學生臉微微一紅,道:「其實口說只勉強有B2,聽讀寫作才到了C以上。不過具體要做些什麼呢?」 組長笑道:「那肯定是夠的,你已經超過了擔任英語教師的最低門檻。也不會需要用到那麼艱深的英語吧,就是帶他認識校園,跑教室時帶著一起去,老師說要做什麼就讓他知道,就是像學伴那樣,」然而這所學校沒有學伴制度或交換活動,組長的意思就是不要讓佳代落單,老師給指令的時候要提醒,才不會大家都在做什麼的時候剩下他一個人:「其實當初在辦理轉入手續的時候是三方來來回回,請英文老師透過電郵幫忙的,英文老師忙不過來我們也可以處理,但因為那是行政上的事我們很熟,加上是線上操作,有很多反應時間我們才做得來。現在要開始校園生活的關係,需要有更即時的翻譯,還是由班上同學做比較好,我們這種小學校也沒有日語老師這種東西。薩利,你願意嗎?」 學生想了一下,既然對方使用的是英語,加上外籍生總是需要多點幫忙,他也不排斥,於是道:「是,我願意。」雖然確實回答切題;是不是要答是或不是,好不好就答好或不好,這裡自然就是答願意,可是又覺得哪裡奇怪,於是又道:「能力範圍內的都行。替佳代同學翻譯並帶認識環境。還要做什麼別的嗎?」為了確認,他問。 他們搖頭道:「就是這樣,剩下的你看著辦吧。距離第一節還有時間,你們不妨邊走邊聊,先互相認識一下吧。」 稍微交換自我介紹後,大概是在說些鼓勵與道別的話,佳代和本田先生交談了幾句,後者就先離開了。 「那麼我們先回教室吧。」切換成平常根本不說的英語,薩利道:「第一節課八點十分開始,所以把東西放下來之後,要不要走走校園,或直接待在教室休息?」 「那麼,」淺川佳代微微一笑,「可以拜託薩利君帶我走走學校嗎?謝謝。」 雖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但薩利剛剛聽到佳代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快升天安息,因為實在不記得上次聽到好聽的英語是什麼時候。身為根本不怎麼使用英語的人,以前上學還得泡在嚴重的台式英語裡面,口音難聽還謬誤百出;相較之下,新同學的英語帶有日腔而柔美順暢,沒有與母語打架的尖鏘聲響,沒有受母語干擾的衝突違和。聽得出來並不是來自英美紐澳等英語母語人士,說起英語卻像是融合了兩種語言的優雅一樣,十分好聽。音色輕而不嗲,是舒服的中性少女聲,語速緩急適中,像是在愉快的散步。是一種會使人無意間牽起嘴角的聲音。 佳代心裡想的其實相距不遠。他平常根本用不到英語,帶他長大的監護人,本田先生的英語也能在世界各國順利溝通,但在一個只需要母語的地方待久了,難免覺得學了英語有點白費。儘管理智上知道所有知識皆寶貴,沒有什麼東西是白學的,現在遇到了需要大量倚賴英語的場合,聽到英國腔實在驚喜。本田先生的英國朋友曾到老家作客,說的就是這樣的英語,自然好聽且毫不造作。他還記得柯克蘭先生說,是英語有兩種,英式英語與錯誤。就算只是玩笑話,柯克蘭先生也有很多非英國籍的好朋友,他似乎對英語是否被扭曲得不成人形有點介意,而且非常愛國。這裡是臺灣,又是在一所不在山區裡的卻有點偏遠的學校,佳代被漂亮的口音、略沉而不沙啞的乾淨聲線毫無預警的襲中,不由自主的勾起微笑。 因為不是擅長聊天的人,薩利只有在經過某棟建築或場地設施時才會開口,沒有要閒聊的意思,連對方來自日本哪裡、以前的學校怎麼樣、為什麼會來臺灣之類一概沒問。「過了這條走廊就是教學區,禁止球類活動」,他說。 看來是個注重隱私的人,佳代心想,不然就是其實覺得麻煩但又不好推掉。在這個從來沒有外籍生來過的學校裡,如果對外國新同學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連為了避免太安靜會尷尬的小聊都不做,大概就是被嫌煩了。仰頭偷看了他的同學兼翻譯一眼,不曉得會看到怎樣的表情。 薩利比他高,有著大而狹長的眼睛,偏白的肌膚,下頷線條構成秀氣的臉型,沒什麼表情。身材勻稱,似乎稍微有點肌肉,不是特別明顯,並不可怕。真的說英俊還太早,但這個人成年後肯定會是個搶手的行走費洛蒙。佳代愣了一下,不禁覺得自己好笑。他所來自的地方又不是沒有帥哥;霍爾是暖男也很會煮飯,就敗在衛生很糟糕;琥珀就是個好同事;局長太陰森年紀又差太大,其他所剩不多的官員都是女性。而且身處那種環境、背負著沉重嚴肅的任務,又任務完成回來大家都形象全無的癱在那裡,哪有人會想到誰很帥這種事。才改變了一下環境,來到了和平的地方,心情就改變了嗎? 佳代在這裡第一位認識的同學還是這麼走著,只是介紹了暑期輔導可以預期的事,以及什麼處室在哪裡,像是某種一對一的導覽員。看得出來薩利對他半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被學校拜託所以才和他走在一起。其實可以理解,誰會想要才剛到學校就被塞一個不會漢語、需要有人幫的外國同學在手上? 不過沒興趣也好,不問就代表不用說謊。 身為巫師,又是代號「活擊」的時政府戰鬥官,佳代不能讓別人知道有關時政府的任何事物。他是前陣子出戰頻繁,想要休息一陣子,體驗一般青少年的上學生活才來到這裡的。雖說是休息,也不算真的放假;時間溯行軍與各種妖怪多為夜間出沒,在這裡放學之後一樣需要待命,一樣和時政府保持互通,哪裡出現時空扭曲就往哪裡打,這段時間只是不用在時政府進行歷史監控而已。 對這群麻瓜,他準備好的說詞是因為監護人的工作,會在臺灣待上半年左右。儘管不喜歡說謊,為了保持時政府的秘密性,加上巫師的存在也需要對普通人隱瞞,說謊還是需要的,如果有人問起。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日本的學校,是因為作為時政府的戰鬥官,母國幾乎每個時空,特別是有重大歷史事件發生的年代都曾有敵人出現。對於每次出現歷史修正主義者都得從時政來到現世,點一批士兵征討的他,很多時代很多地點對他都是充滿危險、創傷、血戰與愧疚的回憶。他想要暫時待在一個和平的時空,一個沒有被敵人沾染過,沒有人因為溯行軍等妖怪死亡的地方。當然不是臺灣這個地方沒有發生過戰爭,他多少也知道這個小小島國上也出現過慘無人道的事件,但溯行軍等沒有碰過這裡。2015與它前後的時空穩定度高,時間軸沒有受過轉移,再加上選擇這種地方小型學校,改變歷史的機會很低。於是他從與世隔絕的時政府,2205,來到了這裡。 為了融入大家,裝成一般人,代號活擊的淺川佳代把草粉色的頭髮變黑,並戴上了棕色的隱形眼鏡遮掩自己的金瞳(改變眼睛顏色的魔法有些麻煩),換下袴裝與披風,穿上普通的長褲棉T。早上出門前看著鏡子裡黑髮的自己,佳代不禁產生了暫時卸下戰鬥官身分、變成一般人的感覺,雖然不怎麼習慣,自己依然會在時間溯行軍與其他妖怪出現時出戰,還是對上學期待了起來。 讓佳代有點罪惡的還有,身為巫師族群的一份子,自然不是沒有翻譯咒這種東西,儘管日本巫師不太學這個。時政府,因為有法籍戰鬥官霍爾作為夥伴,有著依附在建築上的翻譯結界,使他們能聽懂彼此的話。而巫師原則上不能對普通人或他們的物品施咒,就算可以在學校裡搭建翻譯的結界,這樣不僅可能引起附近巫師的注意,這還是需要依附在建築或某種邊界上的魔法,例如圍牆或籬笆;要是出了校園就突然聽不懂漢語就不妙了,而且翻譯魔法只能讓人聽得懂,沒有使人說出目標語言的功能,對文字也無法產生作用,所以這個方法只能暫不採用。 還是有點在意他的翻譯是不是在不爽。即使習慣了打仗讓這位戰鬥官把很多事情視為浮雲,這段時間裡,這個學期內,即使只有半年,還是希望能和他好好相處。 佳代哪裡知道薩利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事。不曉得新同學會不會因為這裡沒人能說日語,才被和一位只會英語的人塞在一起感到困擾。這所學校也沒有日語老師,就算有也沒辦法像同班同學一樣顧著,而除了英文老師,這裡大家的英語程度實在很合理的不好,因為根本用不到……。不管什麼都需要靠人翻譯,除非翻譯一直陪著,要做什麼都寸步難行。不曉得佳代會不會因此後悔來到這所學校。想到這裡薩利內心小笑了一下,這所學校不是位處山區,卻也是資源短缺,什麼都破破爛爛的,還座落在一個幾乎荒廢的工業城旁,風景實在不是太美麗。說不定佳代已經後悔了,還沒也快了,如果學校是他選擇的話,雖然應該不是。所幸學校有樹,才不至於和外面一樣,到處都灰撲撲的,連天空都是以鉛色為主調,偶爾才會出現幸運的淺藍。 「這裡是一年級的教室。」只是看了一眼確認對方沒被落在後面就繼續走著的薩利,在佳代眼裡說有多冷淡就多冷淡。佳代不期待自己多受歡迎,但這種就事論事不帶感情的樣子,他沒有預料到會出現在一般青少年身上。還在為了薩利自己保持了距離而暗自慶幸的同時心情有點複雜,哪裡知道他的新夥伴其實是為了往後的事情在思考:要怎麼做?上課怎麼辦,考試又怎麼辦?口說不過就B2程度的高中生,相當於中高級而已,和同學聊天沒問題,但根本不足以做上課內容的同步。而且該怎麼在不打擾上課秩序的情況下傳達訊息?老師們都知道會有這麼一位新同學吧?導師打算怎麼做? 完全沒有頭緒,各種問題就這麼懸在那裡。走著,自己的教室就到了:「就是這裡了,請。」想到桌椅就那麼多,還得再去搬一組來,於是他們到了廢棄教室,選了一組合力抬去。 距離上課還有時間,他們先去了導師室,才繞了學校一圈,大致介紹了一番。等到快上課,回到教室時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到了,好奇的看著新同學,安靜了半晌,突然炸出了一連串的好奇而友善的問題。同學們過了好一下才發現那新同學對他們所有的問題只是露出淺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並望向站在一旁的薩利,像是在等他發言,這才停下了烘鬧重疊的發問。 「佳代,大家都很想認識你,會介意介紹一下自己嗎?」 聽到英語就瞬間凍結的班級縮了一下,面面相覷。 薩利瞥了他們一眼就轉向佳代:「介意的話,我就叫他們坐好別吵。」 「不,沒關係的,」佳代微微一笑,對方聽起來有點兇卻是體貼他的話語讓他有些意外。一個總是身先士卒的戰鬥官在普通的教室裡說幾句自我介紹的話一點都不難,而且英語這種國際通用語言大家多少都會,就算不懂也有薩利在旁邊,於是道:「初次見面,大家好。我是淺川佳代,來自日本,因為監護人的工作來到了這裡。請多指教。」見到同學大多一臉茫然,只有一兩位緩緩點頭,薩利才用漢語轉述了佳代的話。 高中階段的青少年是種學習快速的生物。他們馬上知道除非自己開口說英語,想和佳代交談就要透過薩利。身為一群看到外國人就自行迴避,就怕被問路,背單字很行,卻連一句我喜歡吃蘋果都說不太出來的人,自然把對佳代的話轉向薩利。看來不需要跟大家說他確實是被學校點名拜託照顧新同學的翻譯。 導師來了,向大家介紹了一下(各位要記得自剛入學時陌生的心情,多多協助新同學),並說薩利是學校安排的同伴,開始了一天的課程。 開始了。理論上暑期輔導的第一節課不過太壓縮沉悶才是,而會用關心學生的暑期生活作為開頭,薩利卻已經開始振筆疾書,發現平常使用的印刷體跟不上老師的速度,就切換成迴環修長的書寫體,把紙張撕下來遞給佳代後又開始書寫。「老師在說暑假大家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去哪裡玩,然後說自己回老家一趟的時候被鵝咬屁股,根本跟童年的噩夢沒什麼兩樣。」紙張上這麼寫著。 在全班哄堂大笑的餘聲中,班導瞄了眼像是在忍笑的佳代,看來把讓他們湊在一起是個好的開始。 接著提交互改作業時薩利就沒有進行翻譯,只遞了張紙條說他們正在檢查批改東西而已。再來可忙了,班導說什麼薩利就寫什麼,一邊輸入一邊輸出,一節課下來薩利覺得整隻手都要散了,問了一臉歉意的和佳代說暑期輔導可不可以略過,反正暑期成績不計分,等開學再翻,並問以後離開這裡是不是會繼續上學。 「其實薩利君不用做這些沒關係,」佳代說:「只要讓我知道班上在做什麼就好。然後是的,一樣會繼續上學吧。」對於會不會繼續上學的問題佳代只能說謊;因為沒辦法告訴薩利時政府的事,只好把自己說成跟一般青少年一樣,是至少會讀完高中的人。他可不好再讓薩利做太多翻譯,特別是大量手寫這種苦力活。 薩利點頭說好,暑輔的課就不為佳代寫翻譯,只有在有人要和他交談時幫忙轉述。課本發下以後,薩利總是前前後後的翻著書頁,像在思考什麼。 開學後該怎麼辦?畢竟離開這裡之後的佳代一樣會在其他地方就學,因此不能沒有這裡的成績。薩利聽過中國學生來臺交換時的成績,回到中國會以八折計算,不曉得日本,或佳代未來可能就讀的學校有沒有類似的規定。就算語言不通,佳代在這裡一樣需要和大家一起參與各種大小考試,才有辦法申請下一所學校。有什麼方法能讓他在不干擾上課又不把手寫斷的情況下,把訊息差不多同步傳遞給佳代?同步、及時、不寫字……。 「老師,我以後上課可以帶筆電嗎?然後讓佳代也帶?」一節下課,薩利去了導師室問道。 為了讓佳代能聽懂上課內容,薩利想到一個方法:他和佳代各攜帶一台筆電,分享共用文件給對方,把老師所講的內容以英語打在文件裡,所寫的東西就會同步出現在佳代的螢幕上。他解釋,如果遇到來不及翻譯的地方,可以寫中文,讓佳代貼到翻譯軟體裡看。為了思索怎麼翻譯而無法專心理解上課內容的話,因為已經打下來了,可以回去再看。打下來的東西還可以分享給班上同學當筆記,如果有人要。因為要專心聽,不會有空偷懶逛其他的網頁,又是在教室裡,保證不會上奇怪的網站。 這學生還真敢。 一開始班導的內心是這麼想的。確實,就英語科排名而言他一直都是三個年級中的第一,全科綜合起來約在全年級的前百分之十二,但一來不知道他打字速度如何,二來高中課程可不是聊天,對還在學習這些科目的學生不僅理解是個問題,何況還要即時轉換成外國語言,談何容易。 不過,這所學校確實沒有能好好輔導外籍學生的機制,(到底是誰同意收這個外籍生啊,零拒絕也該有個限度!智障招生委員會!),在這個教職員人力短缺、校長兼撞鐘的環境裡,確實很難要求小貓兩三隻的英文老師和所有科目的老師共同合作,寫出給佳代的講義。就算可以,這日籍的孩子上課只能看講義,不能跟著聽講解,如果能有方法傳達老師的解說就好了。 薩利的語調就是那麼的低穩平順,加上觀察他平時為人,班導知道他不是在誇耀,也確實想到了如果不會翻譯的問題與解決方法,沒有誇下海口說自己什麼都能做。「我也有很多無法翻譯的科目,」薩利預想:「國文、體育、美術、音樂都沒有辦法,社團也不行。」 就算是思慮周密、性格沉穩的孩子,這樣的提案有點太過瘋狂。「所以你打算老師說什麼,你隨即轉換成英語並打下來?」為了確認班上這位沉默寡言、很少找他的學生的意思,班導問。 「是的。遇到不會或來不及翻譯的地方就直接聽打中文,讓佳代複製到翻譯軟體裡。」大概是為了避免讓班導覺得自己過分自大,薩利再提了一次B計畫。 也好,也許能讓你為了佳代,上課認真一點。據班導的觀察,薩利上課人在神不在,常常看往窗外,或是分神一半,一心二用。距離擺爛還遠,上課還是有在聽,否則無法維持這樣的成績,交派的事項也都能完成。他負責但並不積極,如果努力起來應該很可怕。如果這樣能讓他專心起來,激發潛能,好像也是件好事。 「好啊,」班導答應:「其他老師那邊我去說。」他知道薩利不是上課會偷打電動的類型,也不會趁機搗亂,加上如果能因為這個機緣讓孤僻薩利多一個朋友,也不是壞事:「但做不到的話要說,覺得負荷不來不要逞強,知道吧。」 「是。」學生答應,退出導師室。 班導知道班上來了一位中文不通但英語流利的日本學生。教務處問能不能讓薩利給佳代做翻譯夥伴時,出於想看看這兩個人會如何處理,爽快點頭。這種程度的冒險班導還能欣然答應。 「只要上課不干擾別人,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當然,如果有什麼需要老師的地方也可以提。」他和來問該怎麼辦的薩利說。佳代轉入也許會在同學間掀起日語熱,或對英語產生興趣,也許能促進交流,彼此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也說不定薩利這個不愛熱鬧、有點孤僻的學生也會透過替佳代翻譯,增加和其他同學的互動,進而交到更多朋友。而且這學生上課經常放空,聽說英文課更是無聊透頂的盯著窗外,也許讓他擔任佳代的翻譯會讓他發現英文與各科不是可以隨便瞧不起的東西,刺激他發憤圖強一下也不錯。 班導微笑,看著那學生的背影。二年義班學生數,三十加一。 ⋇ 「那個、薩利君?」佳代拿著一張印刷得密密麻麻的綠色大紙卡:「學校說要填寫這個,可以拜託你跟我說上面說什麼嗎?我能看懂的只有一些。」 「好。」接過紙卡,發現佳代已經填了一些:「這在問學生的個人資料,叫做A表。」因為資料表上還有問經濟狀況,也或許其他資料佳代不想讓別人看到,薩利想著是不是該一個一個把英語寫在旁邊。但因為字實在太小,擠不太下註解,薩利只好一欄一欄和對方說:「這是居住環境,看佳代住的是住宅區、工業區、商業區、農村、混合區或其他,」他一面說一面指:「這邊是問父母的資料,包含電話、學歷、職業、是否同住等等。」 佳代勾選了「混合區」,猶豫了一下,在監護人欄那裡填上「本田菊」,並在職業欄寫上寫說是公務員,並留下公務機號碼。本田先生不是他的父親,也沒有血緣關係;本田先生是他以前的老師與監護人,從生活、認字到魔法、武術,全由本田先生教授。想到自我介紹時說了自己「來自日本」,還真的不只一種意義。 薩利邊說佳代邊勾,佳代選擇的最喜歡的科目是社會,身為時政戰鬥官的他通曉日本史,對世界史也有總體概念,才能選的是球類,沒有細項,不然他肯定選網球,想一想還是略過武術,最後在興趣欄勾選了閱讀與養小動物,雖然狐之助生活都會自理,智能高還會說話,根本不算養。 儘管父母或祖父母欄的地方一概略過,佳代也沒有露出為難的樣子,微笑著謝了薩利,說要拿去交。薩利也只是點頭,對空下來的地方不做詢問。他們走在廊上,一路上沒有說話,穿過花圃,來到行政區。佳代有著翻翹的黑色短髮,眼型圓大漂亮,戴著棕色的隱形眼鏡。是視差過大所以戴有框眼鏡會不舒服,還是為了不讓鏡框擋住臉的美觀原因?長長的瀏海斜過左臉,右邊鬢髮俐落的梳了上去,露出乾淨清秀的面貌,可能是因為剪了短髮,讓臉龐看起來更加俊氣。體格嬌小,噙著微笑,走路從容優雅,還有很淡的香草味。 他才沒有被那句溫柔好聽的「薩利君,謝謝你」給爆擊,才沒有,就單純只是聲音好聽笑容好看而已。暗自搖頭,把突如其來的想法揮趕出去。 「喲──那邊的同學,對,就是你們!」聞聲回頭,是數學老師兼生輔組長。「就算是暑期,還是要穿著制服或運動服喔!」 薩利穿的是制服,還燙得相當平整,生輔組長指的只會是佳代。 「組長好,」薩利道:「佳代是新同學,還沒有制服,」隨即向佳代解釋被叫住的原因:「這位是數學老師也是生輔組長,他說就算是暑輔期間還是要穿制服或運動服。我說你是新來的,還沒有制服,佳代你知道制服什麼時候可以拿到嗎?」為了避免之後遇到麻煩教官,還是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到衣服比較好。 「唔、廠商說做完新生那一批之後布料缺貨,說要再兩週,開學前一定可以拿到。」儘管還有點想說本來就少的庫存量裡面只剩大碼,但意思到了就好,沒必要麻煩薩利轉達這些。 「沒問題的!」生輔組長道,他知道會來個新同學,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一聽到英語就立刻明白就是這個學生:「來,我們辦公室有好幾件制服,過來看看有沒有適合你大小的,等有了新制服再拿回來還就好,不還也無所謂。」 薩利知道組長說的失物招領區的制服,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把制服搞丟,就算體育課後換套乾淨的衣服,誰會把換下的衣物就扔在那邊啊?會幹這種事的通常是臭男生,而且誰知道被撿到生輔組去的衣服是不是萬年沒洗……。心裡嘀咕一堆,薩利還是和佳代一起前往組長的辦公室。 角落果然有個收納箱,裡面堆滿了被粗心遺忘的制服運動服。閉氣、忍著不露出嫌棄的表情,畢竟不是自己要穿,要是露出討厭的樣子怕對佳代失禮,伸手下去把一件件皺巴巴的衣服撈起來,又因為每件都太大,只好掛在手臂上再繼續像在耙蛤蠣一樣掏撈。雖然男女制服是通用的,許多女生都寧可穿著褲裝,但箱子裡的衣服都過大,上衣都像是又髒又臭的馬鈴薯袋,褲子更是大到會直接掉下來,唯一一件看起來合穿的只有一件裙子,看起來還算乾淨,褶子鋒利,布料不皺。 「嗯,那件裙子就拿走吧!」正在給印表機換墨水的生輔組長抬頭正好看見薩利拿著那件格裙,笑到:「那是你們學姊當初多買,送給學校的,去換上吧。」 裙子有了,上衣沒有一件能穿,褲子都大到就算加了腰帶也會像是在綁束口袋。薩利還是挑了一件沒那麼髒的襯衫,和佳代退出生輔組。 佳代以為他的翻譯官會直接拿衣服讓他去廁所換,不料薩利請他稍等,然後背過身子,解扣,把自己乾淨平整的制服衫連同那件幾乎全新的裙子遞給他。 活擊,本名淺川佳代,此時只想大叫,雖然不曉得自己心裡到底在激動什麼勁。就算薩利裡面有穿(一件白色薄透的棉衫,裡面再一件截至胸下的細肩帶黑色背心),也沒有糟糕的意圖,才認識幾個小時就把自己的衣服脫給他穿,只為了讓他不必穿到其他人髒髒皺皺的制服,會不會太……?薩利是好意,不能說奇怪。熱情?看起來很冷,根本不是那種看到新同學就熱情聊天想認識的人。溫柔……? 「……不排斥的話請先用這個,總比那種東西好。」對了,薩利還伸著手在等他接過衣服。按捺住不好意思與一種難以定名的心情,想著不能讓對方繼續空等,佳代接過衣服,擠出一聲細如搔弦的「謝謝」,往鄰近的女廁飛奔而去。薩利等佳代離開,才皺皺鼻子把生輔組拿來的、最不髒的那件制服衫給翻面穿上。 我在想什麼啊……。因為不想把哪個粗心掉了制服的人的名字露在外面,以避免被以為是那個人的情人,加上反面總是比正面乾淨一點,薩利把衣服甩了甩反穿,等佳代更衣出來。自己果然太奇怪了,才認識不到一天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給佳代,而且還是直接從身上脫下來。可是又能怎麼辦,比起讓佳代穿別人髒髒皺皺的衣服,薩利寧可自己脫給對方用。因為答應了教務處照顧新同學,加上佳代一點都不是討厭的人,薩利並不介意,如果被當成奇怪的人他也認了。就衛生來說他的衣服總是乾淨很多的,佳代不討厭就好了。 還捧著薩利的衣服,把自己關進廁所的佳代面頰一陣暈熱,猶豫了一下還是套上了那件尚有餘溫的襯衫。換掉長褲,穿上裙子時覺得有點涼。畢竟他習慣的是能蓋住整雙腿的寬大的袴,連到了現世所穿著的、並不算緊身但還是會露出腿型的長褲都讓他有些不自在,這種膝上短裙更是說怎麼奇怪就怎麼奇怪。踏出隔間的佳代照了一下鏡子,看著穿著薩利的襯衫以及短裙的自己,再度不好意思了起來。整理一下衣著,又被裙子的長短嚇了一跳;拿在手上不覺得,穿上才發現很短,只到大腿根下面一點,腰的地方稍大,但能剛好地的卡在腰骨,不會真的掉下來。這種長度的裙子別人穿都無所謂,換作自己實在奇怪極了。即使有點不想出去,想著才第一天可不能缺課,而且薩利還在外面等著,他還是快點出去才好。想到這裡,這位休息中的戰鬥官跨出步子,踏出女廁。 薩利果然在外面等著,自己套了剛剛從生輔組拿來的襯衫:「那麼走吧。」 啊。啊啊啊!他可是巫師啊,還是時政府的王牌戰鬥官,怎麼忘了可以把裙子變長,甚至無中生有的變出整套制服這種簡單的小事情?也可以隨便拿件襯衫到廁所裡用魔法清潔乾淨,出去再說那只是拍拍就掉的髒污而已。跟薩利相處整個人就鈍掉了嗎?就算不能真的當場變出一套新制服,他也該記得在廁所裡把裙子變長的,但是都穿出來了,薩利也看到了,基於不能讓普通人知道有魔法的存在,之後再偷偷變長會讓人起疑,佳代只好向這條裙子認命。「嗯……。」 想著自己所借、還有體溫殘留的衣服的主人就在旁邊,佳代總覺得自己彷彿被對方包住,不習慣裸露的腿部有些冷,直接被太陽接觸的曬感也十分陌生。活擊,振作!上山下海飛簷走壁出戰殺敵都沒問題,穿個人家的衣服又怎麼了?心裡不住吶喊著,佳代想偷瞄薩利一眼,卻發現原來他早沒走在旁邊。已經先走了嗎?佳代這才想到自己穿著不習慣的衣服,步伐肯定小上很多,加上看著腳尖,都沒注意到薩利已經走到哪去了。 「薩利君?」顧盼左右,原來那人走在他後面,跟得很緊。 「在這。」那長髮學生道。 裙子實在太短了,比起制服裙,說是迷你裙還比較接近。原則上薩利不是那種覺得女孩子裙子穿很短就怎樣怎樣的人,是佳代不自在的樣子讓薩利皺眉。覺得都是自己挑了這件裙子,害得對方那麼困窘,雖然衣服堆裡面沒有別的可選,褲子也都過大,於是沒辦法像上衣一樣直接把自己的借給佳代,薩利再去穿別人的。穿了短裙的佳代只能小步移動,而且似乎對自己很沒自信。其他女生穿短短的裙子時多會穿件安全褲,但本來是穿長褲的佳代,肯定沒有。 為了避免對方走光,薩利只能跟在後面,要是有個萬一還能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但守得了後面顧不了前面,就算佳代小心翼翼的看著,薩利不想讓他連走路都那麼如履薄冰。 「那個、薩利君,要交去哪裡,還要拜託你帶路。」看到薩利走在後頭,佳代提醒道。 「繼續直走。」為了讓佳代安心一點,也確實走在人家的正後方會讓人感到壓力,薩利於是移動到對方左側,但還是時時注意著裙擺。 身為二十三世紀初時政府的戰鬥官,剿殺出現於各時代的、殘忍無仁又無法溝通的敵人有著豐富的經驗,又名活擊的佳代哪裡需要有人保護他走在馬路的內側。但因為時政府是個秘密,薩利自然不知道,也雖然不習慣,被照顧的感覺也……好像不錯。 薩利還是沒有要聊天的意思,看起來是惜字如金的人;當然也可能是純粹不想跟佳代說話而已。那種臺灣人很熱情、熱情到會把日本人嚇跑果然是國家刻板印象,並不適用於每一個人,但佳代的監護人以及他的各國朋友,沒有一個不符合刻板印象的樣子。就目前看來薩利的個性比較接近德國或瑞典,佳代自己接近日本一點,但沒那麼閉俗,經常歷經生死瞬間,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在意,也有一點加拿大那樣安靜和氣的味道。 前往收件處室的路上,薩利也不是完全在放空。是不是該說點什麼?是不是該問問對方一點他的事情?一方面不曉得該怎麼開口才不會太唐突,另方面又不確定究竟該問什麼才不會被覺得是過年特產的煩人親戚,不問也許會被當成漠不關心,但又不想被覺得多管閒事,實在不知道怎麼樣比較好。通常來說薩利不是特別在乎自己是不是討人喜歡,但對於佳代,薩利還是想和他好好相處。 「就是這裡。」來到繳交資料的地方,一樣是薩利陪著進去。折返,往教室的方向走,早上斜曬著的太陽映照面龐,薰風陣陣,拂過髮絲。換作平常,誰都喜歡夏日裡吹來幾陣涼爽大風,但薩利可不希望現在出現什麼比吁氣還大的氣流。對方穿著裙裝,步子只能小小的,時間拖得越長越容易遇上狀況,如果這時有哪個毛毛躁躁的傢伙追逐奔跑的衝過去,薩利會不曉得該先保護佳代還是直接開扁。 走到教學區都還算平安,一路風平浪靜。就快到教室了,他打算只要一到教室就把外套給佳代圍上。是了,只要到教室就安全了。 無奈地球自轉總有颳風的時候,遙遠的聽見足球場上旗子的扣環碰撞旗桿,清脆鏗鏘。風來了!趕緊從後面護住對方,轉向牆壁,一手扶著對方的額頭避免他撞傷,另一手按下裙子前擺。好像該說點什麼,愧疚湧上心頭,畢竟都是自己拿了這樣的衣物給佳代:「對不起。」 能夠以一擋百甚至解決千名敵人的淺川佳代,出於不能隨便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法,此時只能動彈不得的被困在對方懷裡。頸邊還隱約有著熱氣,全身被壟罩以對方的蒸騰體溫,彷彿一種奇異而專屬於他的保護層落在身上。幸好是背對著薩利的,看不到彼此的表情。貼著牆,薩利用自己身體給他避風,轉身面牆時也不忘用手護住他的頭部,被對方手掌壓著裙子的時候,三分無力七分羞恥的佳代今天第二次的在內心尖叫。 風止。薩利鬆了口氣,趕緊側過身子讓佳代出來,想想自己實在突然,沉默一下又再道歉了一次:「對不起,是我給你拿了這麼短的裙子,讓你那麼不自在,剛才還那麼突然的……沒事吧?」 事出突然,驚嚇過大,離開時政府出戰就繃緊神經的佳代,也許正是因為來到了這個和平的地方,放鬆下來,才會無法應付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 「沒事的,」那翻翹短髮的少女頓了頓又道:「我知道辦公室裡的褲子都實在太大,」就算薩利是個想看他穿短裙的變態,他也不可能真的預知生輔組那裡的衣褲情況;如果薩利是變態,只要什麼都不做就可以順其自然地看到裙底,就算剛才也只是按著他的裙子,沒有亂摸亂探,風一停也就即刻放手,得證薩利才不是變態,還設想周到:「剛才、謝謝你了。」 意識到自己轉過身來還緊貼著牆壁的佳代連忙把自己從牆上剝下來,走在薩利的旁邊。 「對了,這個,」那英漢皆通的學生掏出皮夾遞上,道:「能先借放你那嗎?」看到佳代疑惑的神情,薩利解釋:「就算不怎麼理想,多少能增加一點重量。」 佳代一愣,皮夾這種東西放別人口袋,還是第一天認識的人?皮夾的本質就是放錢和證件,會隨身帶著就代表裡面有重要物品,就這麼借放人家口袋真的沒問題?當然作為翻譯的薩利會一直和他走在一起,因此不必擔心他擅自花掉,但這總之不是常人會做的事。 就算佳代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人員稀少的時政府,出去不是打仗就是採買,和外界互動有限,他還是有這樣的社會常識;一般人不會把皮夾借給才認識第一天的人放在口袋,就算是為了增添裙子的重量,讓它不容易飛起來。 「唔……沒問題嗎?」因為薩利向他遞出皮夾,要是沒有伸手接過好像有點失禮,佳代拿著對方的皮夾,問道。 「我想是可以的,」薩利回答:「制服裙的口袋算深,不排斥的話要不要試試看?」 ……不,我是說你不在意把皮夾放在別人那嗎?不過佳代不打算澄清,小小的點頭:「那麼,可以的話,我放進去了。」 大概是角度不對,皮夾有些卡住,薩利於是上前去協助調整,將佳代的口袋撐開了點,推一下就進去了,再稍微順順褶襬,就看不出來口袋裡裝了東西,十分平整。佳代看著薩利在裙子上輕巧溫柔的動作,手指修長,靜脈微浮,雙手在陽光的照射下讓他聯想到了透玉。 為了給裙子再加一點重量,薩利的手機也讓他放進口袋去,沉沉的拉住裙子。 沒到教室,班導就等在樓梯口了:「去把英文老師請來,」他指示薩利:「然後你就可以走了。」然後示意要佳代跟他去趟導師室。 活擊、不,現在的他是佳代,知道薩利要去找英文老師來所以要離開一下,佳代還是不曉得有什麼事需要去導師室,而且還是在薩利不在的情況下。 被不留情面趕走的薩利也只能把英文老師帶去,然後回教室一趟。 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又是位護民無數的秘密戰鬥官自然不怕和兩個學校教師對談,可是為什麼薩利,他在這裡的朋友不能在場?想著馬上就會知道要做什麼的佳代於是跟著踏進導師室。 「第一天過得還好嗎?」雖然班導基礎的英語還行,他怕聽不懂佳代的話,加上自己可能有些話語會表達得不夠完整,於是還是請英文老師幫忙。 「很好,目前同學都很友善。」事實是同學雖然友善,所問的問題就是日本天氣如何、喜歡的食物之類的事,再複雜一些的話就需要透過別人傳達,那個別人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臉,所以對佳代就算好奇,大多還是有些退縮。其實在同學想和佳代交談,需要協助傳達的時候薩利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只是臉讓人覺得有點不好接近。 「他有沒有欺負你?那個薩利。」問候結束,班導切入正題。就觀察,薩利跟人見人愛的乖寶寶有段不小的距離,有時心不在焉,把份內的事完成就不管了,不會擺爛但也毫不積極,不會主動幫忙卻也不會惹麻煩,交派的事都能完成,話很少但讓人難以忽視。這位學生沒有欺負別人紀錄,班導卻聽到了不得了的話,為了要確認是否真的屬實,他把同是當事人的佳代找來。 「沒有。」佳代不知道班導為什麼這麼問,答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樣嗎?」班導追問,透過英文老師的協助,道:「有學生告訴我,薩利他把手伸到你的裙子裡面,有沒有這回事?」班導本身是不信的,薩利那傢伙最過分只是上課當耳邊風,不像一般青少年表情豐富,他沒有破壞秩序、當然更沒有性騷擾的紀錄。 「欸?」佳代十分意外,隨即想到剛才,就某些角度確實看起來可能會像是那樣:「原來如此,」他微微一笑道:「數學老師說要穿著制服,於是到辦公室借,能穿的剛好只有這件很短的裙子。剛那是因為一陣大風,薩利君及時幫我把裙子壓住而已。」想著班導可能不信,從裙子口袋裡拿出皮夾和手機:「為了讓裙子增加重量,薩利君借了我這些。」 「這樣啊,那麼沒事了。」班導這才放了心,讓佳代回去。整個辦公室都停下手邊的工作,假裝沒在偷看偷聽。 佳代踏出導師室,外面幾公尺處就站著他的譯官朋友。「要不要先圍一下吧,」薩利已經從教室拿了學校的運動外套過來,考量到就等在導師室的正外頭會讓對方嚇到,刻意站遠了些,問:「班導和英文老師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佳代淺笑,他哪裡好意思說班導在問你是不是個變態,然後看向薩利帶來的外套:「真的可以嗎?」 薩利點頭遞上,佳代於是接下,圍好,在腰間打了個結。學校外套本來就寬,薩利當初又刻意買了大一碼,圍上佳代的腰能完整的遮蔽大腿,讓他自在許多。「又受你照顧了,謝謝你,薩利君。」 薩利頷首道:「制服到貨前就借你,帶回去沒關係。」佳代也點頭答應。 從辦公室探出頭來的幾個老師互看一眼,竊竊私語。「是我的錯覺,還是他們……?」國文老師道,不確定的看向一同奮鬥的同事。「我賭一個月!」數學老師饒有興致,笑視他人。「不,我猜到期中,一個月太早了,」英文老師道,望向角落的可憐實習老師:「你覺得呢?」「窩不知道……。」 「喂你們啊,為什麼要八卦我的導師班。」班導一臉無奈。枯燥繁忙的生活中,不僅要顧及教學與班級經營,還被迫接下一堆計畫,唯一能安慰老師們的似乎只有周遭真實上演的校園劇。 看著同事們期待的眼神,班導鬆口道:「薩利是慢熟型的,孤僻高冷,所以我猜在期末之前,最快也許聖誕節吧。」 就算八卦,老師們總歸不是學生,不會大聲起鬨,而是低聲笑著。見狀,班導嘆道:「淺川同學只待一個學期,不要亂鼓勵他們了。」 「怎麼會,」數學老師笑說:「學生的本分是學習,我什麼時候忘了。只是看到好的機會還不給學生多推一把,就是我們老師的罪惡了。」 對此義班班導冷著臉道:「吵死了,教學研究會要的東西你做完沒有?科技部的計畫你做了沒有?偏鄉遠距教學推廣的影片你錄了沒有?」 「啊啊啊好煩喔!校長跟教務主任煩死了,國教署煩死了!學生要多談戀愛治癒我的心啦,學生都好智障害我好久沒看到喜歡的吸批──」數學老師哀號,獲得英文老師的贊同:「我的教育愛早被一堆鳥計畫鳥行政給磨光了,連自己的學生都沒時間教,被一堆雜事弄得更沒時間做班級經營跟輔導,拜託那才是我的本業欸!現在只有甜甜的東西能稍微治癒我啦,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我就是需要台南全糖式的愛情才能勉強繼續當高壓血汗教師啦,嗚嗚嗚──」 兩人回到教室,馬上有眼尖的同學發現佳代換了衣服,上頭繡著薩利的名字,還圍著運動外套,薩利身上的制服變得又大又皺,還反著穿,顯然是又穿了別人的衣服。畢竟是新同學,走到哪裡都會引人矚目,薩利沒有多想,順手給對方拉了椅子,自己也跟著坐下。 班導長看了薩利一眼,說出他在辦公室沒有說的話:「你知道你的制服內外穿反了嗎?」 「是,知道。」 「為什麼?」 因為薩利君不想讓我穿髒髒皺皺的衣服,就把他自己的借給我,再去穿別人粗心丟掉被撿到失物招領去的上衣。佳代很想這麼說,但他不能,因為他已經設定了自己聽不懂中文的形象,普通人不知道也不能知道魔法存在,偷偷搭建翻譯結網的事只能保密。對不起了,薩利君。 「因為正面很髒。不想把髒的那一面露在外面。」薩利回答。 「所以你是做了什麼讓衣服髒掉?還有為什麼佳代穿著你的衣服?」班導看了看薩利,又看了看佳代,發現後者的衣服繡著薩利的名字,也記得佳代的制服還沒到,所以原本穿著便服。 「……沒怎麼樣,那也是別人的。」薩利不願多言,想要蒙混過關,最後還是老實交代。 學期一結束,活擊就會「因為工作,要回國去」,讓同學自行解讀為是監護人的出差期結束才要帶著他回去,至於下一所學校在哪裡、確切會搬到哪裡,都會用還不確定帶過。其實本田先生早就不是他的監護人了,同時,不管是本田先生或是佳代本人的真實身分都不能有半點透漏。 代號活擊的淺川佳代,是習慣戰爭的人。除了歷史大局、其他戰鬥官與所率領的士兵,他看得很重的事其實不多。學期結束就會回到時政府去,在這裡認識的人事物都必須捨棄,但佳代還是想要朋友,普通的,和時政府、和戰爭沒有關係的朋友。不能也不會深交,不會是那種在時政互相幫忙,交替出戰的鐵盾那樣,只會是一起上課打球的、頂多稍微比點頭之交再熟一點而已。反正只是來這裡休息的,體驗一般青少年的上學生活,他不擔心會發展出什麼使他最後難分難捨的同窗情誼。 他可不會第一天就有所動搖。 ***
0 Comments
Leave a Reply. |
DreamfictionClick here to edit.捏造審神者相關 Categories
A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