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m My Heart Beats For 警語:捏造審神者中心。 與官方劇情與歷史不符(故事線無法搭配)。 單一本丸論,和遊戲設定不同,每把刀只有一把,死掉就沒了,也無鍛刀、鏈結、刀劍掉落、練LV等情形,也沒有萬屋。 HP元素貫串全文,將許多作品視為同一世界舞台的不同地方。 擅自將活擊審神者定為女性,只是把角色拖出來用,與原作幾無關聯,只是擅自把角色拖出來用。大量私設,ooc可能, 因有日本同好將活擊審神者稱為活擊さん、活擊 くん,或活擊審神者くん,這邊直接用「活擊」稱呼之。設定「活擊」為時政用代號,有捏造本名。 寫作世界觀僅有單一本丸單一審。 但現實上理解並認同有著許多不同本丸與審神者,大家都有自己的本丸。 與現實事件、單位無關。 薩活。♀♀️ * 第一章 1-1 學生與巫師 The Student and the Wizard 對他稍微認識的人都不會誤將他沉默寡言當成本性懦弱或缺乏主見。平和與思索時端正靜歛,不快時的靜則如同高山峭壁,連憤怒都高亢不起來,薄唇一揚即牽動暴雪,讓對方回家就寢才赫然發現自己被狠刮一頓,只好悶著氣輾轉難眠。濃密短硬的睫毛框住鋼冷的眼睛似乎在衡量世事後轉回書卷。 以理性自我監督的他將人生切割成數階段,擬定步驟與目標,適時調整計畫並盡可能完成之,中間是有些小小的起伏,不過總體而言目前為止都還順利地走在預期的道路上。推想做出各種選擇時可能衍生的問題,估量成本,試擬潛在挑戰發生的解決方式,迴避高風險的選項。原先以為能發生最重大的事件就是至親或自己傷病或死亡,成為審神者完全是個始料未及的轉捩點。跟著指導教授登機前往辦在日本的研討會時從沒想過會這麼突然的轉換跑道,還與研究領域天差地遠。 儘管不是自己要接受檢驗的場合,會場強度放送的空調、麥克風後淺色半綻的鮮花以及嚴謹的氛圍還是讓一年級的他不由得緊張起來。還沒正式開始,與會人員都還沒坐定,跟在教授的影子裡試圖同時納入周圍發生的所有事情。大家穿得相當正式,門口、走廊以及場內聚集著各個種族的學者,有些明顯是認識的,連寒暄都夾雜術語的趣梗。跟著老師打了幾輪招呼,大概是蒼白的臉色被瞧見了,教授回過頭來:「你以後就是獨當一面的學者了,這種場合要習慣才行。」 「是。」 「今天只是見習而已,」教授放緩語氣:「你也知道你不用說任何話吧?居然比我緊張。」 「……您是教授啊。」他忍不住吐槽。 待眾人坐定,由他發派紙本資料時身體一陣晃動。原以為是自己貧血而暫時失去平衡,他瞬即望向桌上的杯水,果不其然的正在搖動,百葉窗的邊角撞擊窗框嘎嘎作響,講臺上的植栽花枝亂顫。地震逐漸加劇,人們都被驚動起來。先是杯水翻倒,桌上的文件滑落,幾個歐美人驚惶失措,日本人倒相當淡定的按照自小習慣的演習指揮應對措施,指導教授也相當冷靜,完全是個在地震帶長大見怪不怪的老人家。事情急轉直下,吊燈搖晃的幅度、翻滾拉扯電線的電腦設備,天花板開始碎裂剝落,能做的只有爬到相對安全的地方等它過去,此時要維持平衡的站立已舉步維艱。花太多時間觀察搖晃的水與大家的反應,不及避難,牆上的音響連帶一塊水泥倏然砸下,理應該是蹲低護頭,他卻跳開,眼睛追焦著下墜的物件,龐然大物掉到面前時體內一股陌生脈衝,熱感從心臟延流到全身,直覺的抽刀揮劃,削鐵如泥的利刃讓音響水泥與隨後墜下的磚頭鋼骨像是熱奶油般一刀即斷。 然而帥不過三秒,危機已解,熱流消散,收刀入鞘戳到左手。 地震歇止。不至殘骸瓦礫的會場也已混亂狼藉,與會人員一個個從桌底下心有餘悸的探出頭來,接著在主辦方的引導下移動到樓下,安排他們先到旅館休息,研討會則改租飯店的會議室。樓梯的損傷尚且不大,只要跨越散落的塊狀的建築組成就能平安下樓。以地震的強度來說這建物尚算強壯,沒有傾塌已是萬幸。因為路況,叫的車會晚到,大家在路邊客氣的小聊起來。 首先和他說話的是美國教授:「所以你那把漂亮的武士刀是從哪來的啊?我剛看你突然拿在手上砍斷瓦礫和音響呢!」 大嗓門美國人惹來大家的注意,一對對眼睛的焦點挪移到他們身上。 「我也很困惑,」他在跟著大家下樓前就意識到他們都悄悄的盯著他與那憑空出現的刀:「完全無法解釋呢。」 「不過完全是瞬間的事呢,看到你還沒避難還很擔心,沒想到你手上突然多出一把刀,而且還很俐落的斬斷威脅。」 其他人逐漸圍了過來:「你們也沒事吧?那把刀是……?」 「Yo,我們很好!對吧武士君?」 ……武士君?「是的,我們沒事。」 「話說,那兩台車就是來帶我們的嗎?」冰島教授望向從塵泥中駛來,減速並一前一後停靠路邊的兩輛黑色轎車:「似乎會是擁擠的一段路呢。」 「不,」工作人員表示:「我們預約的是巴士,那兩台要載送所有人太小了,他們大約再二十分鐘到,不好意思讓您們等待。」 「但他們好像要過來的樣子,」當地的教授道:「今天的大樓應該只有我們才是,看起來也不像是來載大樓本身的職員。」 第一輛轎車停妥,西裝筆挺的三個人開門出來往他們的方向走去,他忍不住覺得他們是為了這事而來。直覺再一次無誤。 「我們是PSIA,情報指出這裡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請配合調查。」其中一人亮出證件,另一個看到現場的外國人於是進行翻譯。 不確定而微帶憂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算不是所有的與會者則都瞧見那個瞬間,他們都確定沒有人攜帶那麼長的武器,美國人和他的對話也都聽見了。 「是指這個嗎?」稍微舉起手中已經入鞘的刀,有些猶豫的,他答。PSIA可是類似FBI的單位,他可不想被以為闖了什麼禍。這可不是廚用刀或無法傷人的藝品刀,攜帶刀械是違法的,他還真的說不清前因後果,不管是熱流、刀劍、以及前來調查的人員讓他覺得事情才剛開始。他只相信證據,對鬼神之說吃之鼻,事到如今也是,對無法解釋還無法控制的突發事件,他開始回想,對記憶抽絲剝繭,但還是毫無斬獲可能的原因。 「剛才發生地震時這裡發生事件了吧,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嗎?」那就事論事認真公務員般的聲音打斷思緒。 ……被套話了嗎?對方原來並不知道刀劍的事,不過就算是不知,刀還是得交出去的,如果還想平安脫身。猶豫片刻,想著就算對方不信還是實話實說:「原本要被東西砸到了,忽然手上出現了一把刀,而且是很鋒利的東西。」 「對啊!我也看到了喔,他啊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拔刀然後像是反射動作一樣砍掉掉下來的音響跟瓦礫喔。」 儘管美國人說的是事實,事主還是不由得覺得有些尷尬不安:「是,差不多是這樣。」 那三位情資人員對看一眼,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一致點頭,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向他伸手索要:「那麼,可以請兩位跟我們來一趟嗎?」 交出長刀,忽覺虛無的手握緊衣角。 「等著!為什麼我學生要跟你走?」他的指導教授一個揚眉,不滿的用雨傘敲敲地板。究竟發生什麼他沒看見,不過他確定他的學生從沒帶來過武器,依他謹慎的個性,平常放在筆袋裡的筆刀都不會忘記拿起來,怎麼可能帶著裝不進行李的開鋒武士刀闖關入境。 「這位是您的學生嗎?可以的話也請一起過來吧。」雖然情資人員很努力地擺出友善的微笑,壯漢如他笑起來還是有點威脅感。 「老師,沒關係的,」儘管有點緊張,他還是想讓老師安心:「如果能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想跟他們走沒關係,您不用先回去休息嗎?」 最後指導教授和美國教授同車,他則和第一輛轎車下來的人員走。原先以為是某種隔離措施,打開車門才發現是因為人數限制,車上已經坐有一位睜著睿智大眼的小朋友。 不,不是小朋友。也許是氣味或某種和剛才一樣難以解釋的原因,他知道這人有著超越一般孩子的智力與年歲。被小朋友與人員夾在中間的他略感放心,那個小學生大概也是捲入了什麼,但坐在車裡完全沒有緊張的樣子,似乎是對奇怪事件相對熟悉。 「抱歉,我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上面說這裡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說要調查才行。」開車的PSIA人員表示,副駕的人翻譯。 「如果能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當盡量配合調查。」他答。 「那個,發生什麼事了嗎?」那名不是孩子的孩子問,表面好奇,實際上大概有什麼顧慮,聲音約略有些高亢緊繃。 只要稍微瞇起眼睛就能看出這孩子呈半透明的、青少年般的體型,表面無辜實則精明,放鬆眼部肌肉後,又只能看到對方孩子般的表貌。又試了一次,一樣產生了這樣不可思議的視覺效果。是累了嗎? 「還好嗎?」 正斟酌如何回答的他道:「嗯,沒事的,只是有點困惑於這把刀的事情,以及我為什麼會持有它。不過,您真的是孩子嗎?」 往後仰靠在椅背上,他看見那孩子,不,那名青少年領口的稍有厚度的蝴蝶結其實是某種精緻的小型機械,想著那應該不是對方唯一的配件,於是藉對話之便觀察對方。從內收的天線看來,他的眼鏡似乎也裝有通訊功用,口袋裡的徽章應該也不是裝飾用的而已。滑板的輪子磨損甚劇,應該經常使用。是特務嗎?孩童的外表能讓人輕敵,小巧的體型能鑽進狹窄的地方,機動力高又不會引起懷疑,作為情資人員相當合適。 「呃哈哈哈……」小朋友露出傻笑,加快的心跳造成的衣服微震卻被看得一清二楚:「佐藤警官跟高木警官抽不出空,這兩位大哥哥等等會載我回家,你呢?」 「我是薩利……但到底調查會是怎麼樣的我不知道。」回給對方一個淺笑,他開始喜歡和他對話,看得出來他是個隱藏實力的人,至於前因後果,從這同車的前幾分鐘他無從得知。 輾轉到了目的地,他下車,教授與美國人也從後面的公務車裡出來,跟著人員進入大樓。空氣門一陣沖刷,內外溫差讓他們哆嗦,他卻因為冷氣而頭腦一陣清明,身體變得不那麼疲倦。 「謝謝,辛苦了,」從裡頭走來的另一位探員示出證件,證件究竟寫了什麼他不曉得,但對於那三位帶他們來的人明顯是有意義的,從他們恭敬的行禮看來:「再來就交給我吧。」 「是!」 那位指示壯年下屬的新探員看起來(事主決定再也不相信外表)是個清麗的少年,有著俐落翻翹的頭髮與纖細的軀幹:「剛才的地震,大家都沒事吧?」接過刀,說著一口帶有日本口音而不失漂亮的英文,他問候。 「我們很好,謝謝,」事主下意識的瞇起眼,想著是否能跟看著柯南一樣看到對方隱藏的樣貌,然而並沒有,探員就是探員,他代表回答:「您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調查?」 「沒錯,」探員的語氣和善但不容反駁:「請跟我來。」 他們被帶到一間會議室,少年探員把手放在感應器前替他們開門:「要喝點什麼嗎?」 三人對望一言,一致搖頭:「不,我們還是趕快開始吧。」 說是調查,其實也只是由那探員輪流詢問地震時發生的事。儘管還是相當緊張,他自認為目前的發展還不算壞。 「所以先生你看到他,」探員對美國教授比向他:「手上突然出現一把刀,把音響跟石瓦砍斷自救對吧?」 「對,就是這樣。」 「還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探員追問。 「除了這個以外嗎?沒有了,再來我們就到樓下去等車載我們回旅館,但你們先來了。」美國人一頭霧水的同時也有些興奮,好像目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於是被帶到了很酷的地方。 「你呢?」探員轉向他的指導教授:「也是看到一樣的事嗎?」 「不,我躲的位置看不到他,不過我們是一起出入境的,從沒看過這刀,也不知道它怎麼來的。可以知道為什麼您會知道這件事嗎?」指導教授些許的不悅終究無法勝過好奇心。 「不,」探員答道:「我不清楚確切發生了什麼,只觀測到有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那個位子。您兩位還好嗎?」 回頭一看,指導教授和美國教授看起來都有些不適,一個按著嘴像是快吐了,另一個眼神失焦、呼吸急促。 「我知道了,感謝配合。這裡空氣很悶,實在很抱歉,我讓人帶兩位回去吧。」探員站起身,按了房裡的呼叫鈕,吩咐剛才的人員開車載他們回到旅館,他們倆連反駁或提問都沒有,配合的樣子完全顯出狀況的迫切性。 認為事情還沒結束的直覺果然正確,他正要跟上,馬上被探員叫住:「不好意思,還沒聽到你的說法,而且,可能有些事要麻煩待一下。」 「確實就像美國教授說的那樣,他只是把我自保的過程誇大了點,我其實快被砸到了,而且對刀劍一點也不拿手,剛才還戳到自己,蠢得很。」他答道,左手上被自己戳到的傷口早已止血,痕跡尚在,微疼的感覺彷彿提醒著他現實如此,並非幻夢。 問題未解,疑雲又起,眼前的探員儘管擁有足以讓許多人放鬆戒備的俊麗外型,還是無法消除學生的懷疑:「兩位教授同時不舒服,真是奇怪,」微揚的眼像準備起飛的獵鷹:「這也是不可思議事件的一種嗎?」 如同要安撫要兇起來的小動物一般,探員不改溫和的口吻與不急不徐的語速:「他們不會有事的,只要離開這裡,馬上就會恢復正常,」稍頓一下,又道:「至於原因會一起回答。首先,你對魔法有什麼認識?」 他所有的預測裡完全不包含這個突如其來的引導式發問。魔法,對方想用魔法解釋這件事?他的第一反應是抗拒,因為他相信證據。科學發展只佔了人類發展的一小部分,存在於地球史上的時間更是短促,一路跌跌撞撞,不斷推翻舊聞,就算科學發現受到各式偏見的干擾,不乏喪心病狂的試驗,也不一定能完全反映真相,但不管出了什麼誤差,實驗結果再多次的不符假說,求知求證總是可敬的,承認人類並不握有所有答案本身就是一種突破。科學不能解釋與解決所有事,但魔法只是不具備殺傷力的鬼神,無法像宗教一樣透過故事凝聚人群,什麼都做不了。 抬眼見到探員定定的看著他,入微的觀察他的姿態,學生最後決定了這個答案:「魔法是演出家巧妙利用物理或化學原理讓事件看起來神奇的才能,不過您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心抵著胸腔強烈的跳動,身為一位喜聞新知以及喜歡把迷信撕得七零八落的知識分子,他期待探員會如何解釋。 「確實,」探員微微一笑:「對於麻生子女魔法是陌生並需要示範存在的事物。魔法確實存在,而且不是你說的那種魔術表演。 「看,」探員指示,髮色瞬間由黑變成奇異的草粉並彈出兩根呆毛,眼睛也變成不戴瞳片不可能存在的琥珀色:「魔法是存在的哦。」 見到如此變化的他的第一反應是看向天花板,檢查是否有投影設備或光源改變,低頭看,自己的膚色也沒有改變,同樣的燈光下自己的手一樣是透著靜脈的淺色,探員其他身體部位的顏色也一切正常。天花板上就是很普通的LED燈,牆上除了冷氣口什麼都沒有。探員沒時間配戴隱形眼鏡,也不可能在少於一秒的時間內染了新髮色。如果沒有色燈或投影設備,也不是自己視覺疲勞,探員使用了什麼原理?「我、我不明白。」 「沒關係的,我們慢慢來,」探員自在的頂著新髮色,金瞳裡的和善絲毫不減:「你認為魔法是只存在於兒童繪本的元素,或是神棍騙人的東西的話完全可以理解的,不過你看,」探員張手,一團藍白色的火焰坐在掌中,然後伸向他:「來,感受一下吧。」 驚異遲疑的,他伸手靠近探員手心的火焰,溫柔而微帶水氣的烘暖感從指尖流遍全身,臉頰也熱了起來:「這是……?」 探員微笑,中性的少女聲像在撫順動物毛一般,道:「沒錯,是魔法,」輕輕握拳熄滅火焰的樣子讓他想起了蓋熄酒精燈的動作,草粉色頭髮的探員接著和和氣氣的說出爆炸性的語言:「你也是巫師哦。手借我,」探員看了一眼學生被自己戳到的手傷,竟就此恢復原狀,痕跡全無:「好了,還痛嗎?」 雖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疲弱或作夢,那遠到而來的學生已經開始相信魔法的存在,對方此話一出又讓他在桌底下捏了自己一把:「您……弄錯了吧,」抬頭望向探員(還是應該稱他為巫師?)試圖尋找一絲尋他開心的惡整成分,卻只看到他認真並鼓勵的眼神。「就算魔法真的存在、您是巫師,我也……我也不可能是。」那學生盡可能的忽略那段隔空抓物熟練揮刀的記憶在腦中不斷浮現的樣子。 「麻瓜,muggles,相對於巫師,是指沒有魔法的人。巫師父母生出的都是巫師子女,但要是近親繁殖過了幾代,魔法也會跟著死亡,像我們科學說的基因缺陷一樣。而少部分的麻瓜會生出巫師孩子,父母是麻瓜的巫師我們稱為麻生子女,muggleborns,比如你。 你情緒激動時是不是有神奇的事情發生過?傷心、生氣或害怕的時候?」 探員一句話使他開始回溯自己的記憶,一幕幕自幼的事件串聯起來,抬頭望向探員時,對方正肯定的微笑著看著自己。 「如果不介意,我想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似乎是要進一步確認,探員道。 「……四歲時去動物園和爸媽走散,我在企鵝區很慌張的時候,覺得肚肚臍下有股強大的拉力,回過神來已經站在爸媽旁邊,那是獅子區。可是獅子區和企鵝區距離很遠的,至少小時候的我這麼覺得。 「有一次看到可愛的鳥,想要看牠時感覺飛了起來,突然的跑到樹枝上,卻不知道為什麼。 「還有,」他猶豫了一下,決定信任探員:「十歲時……有位同學像是被什麼衝撞了一樣掉進烏龜池,十八歲時我的字典突然射出去把某個人敲昏,可是我很確定的字典是留在位子上沒有拿出來,還有很多……果然不是幻覺或做夢吧?」 探員頷首:「的確不是幻覺或夢境,這是意外魔法,因為強烈情緒而偶然觸發。幼童受到威脅時,他的魔法隨機出現反應,是防衛機制的一種。幼童的意外魔法,accidental magic,在接受魔法教育後,絕大部分會消失,遇到危險或任何需要魔法的狀況都能有意識的應付。」神色凝重起來的探員讓初識魔法的他再度不安。 「十八歲不算幼童了吧,那時還有意外魔法的我是不是……?」有問題?很奇怪?發展遲緩?智障? 探員捏了一下鼻樑:「那是因為你被惡意阻擋了學習的機會,連魔法的存在都不知道的你沒有機會認識並運用自己的能力,魔法核一直無法穩定,才會到現在都還有意外魔法的產生,」像是被什麼打敗了一樣,他往椅背一靠:「貴國的台北巫師學校知道你是巫師,但沒有給你入學邀請,就這麼罔顧安全的擺爛放著。」探員的聲音很低,無奈而彷彿有所遺憾的說著。 原則上他不會那麼輕易相信這種片面之詞,何況還是魔法那樣的無稽之談。但他信任探員,即使認識不到幾小時。探員提供了證明,給了他解答,還對他很有耐心。這巫師探員看久了連草粉色的頭髮都不覺得奇怪了。不僅會魔法,刀也在他手邊,探員明顯能輕易的讓他死得不明不白,但他像個學生一直很想要的老師,溫柔的為他解惑。 「台北巫師學校……真的有這所學校,是因為我程度太糟才拒收我的嗎?因為那是很好的學校?」因為資質太差被學校拒於門外的感覺實在挫折,也許會有適合初學者的學校能去的,他打算等等詢問。 「那學校非常挑學生,」探員看起來有些挫敗:「不是因為你程度不好,是他們排除非富人,只要不是鉅富者的巫師都不會收到入學邀請,」面對學生的不解,又到:「這在國際上的巫師世界已經不是秘密了,行之有年也被詬病已久,但他們沒有任何要改變的意思,如果遇到其他巫師都可以跟他們確認的。換言之,家庭年收不滿億的孩子會被刷掉。而不管幾歲,只要家庭年收到了那個門檻,就過了一般的入學年齡、不再是孩子也可以入學的。 「日本的魔法學校非常多間,但辦學品質良莠不齊,糟的居多,大多是為了營利,實在不怎麼可靠。比較像樣的那間不收外國人跟女性,女孩和居日的外國人只能請家教或移民,或屈就於比較差的本國學校。但那也只限有資源而且本身就知道魔法的家庭。麻生女孩如果沒人發現,一點機會都沒有,甚至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法國和羅馬尼亞的魔法學校只招收歐盟生,蘇格蘭那間在國際上大受好評,但如果不是英蘇、北愛爾蘭那邊的孩子是收不到入學邀請的。一言以蔽之你和大部分的台灣巫師和一半的日本巫師一樣被奪走學習的權利。同時,有些學校會故意不收資質太好的孩子,因為正是這些孩子可能會撼動腐敗的社會。」說完的探員長呼一口氣,兩杯茶水出現在他們面前,把一個杯子推給對方。 「剛說……罔顧安全?不讓我們入學是危險的嗎?還有,地區上的限制我理解,但是阻擋富人以外的人是因為學費?還有女人為什麼……?」他實在不明白。學校不是都要最優秀的學生嗎?身為一路過關斬將考到大的學生對刷掉資賦優異生的舉動相當匪夷所思。 「這說起來會花點時間,」探員道:「要吃點什麼嗎?」 「不了、您吃就好。」 「那麼開始吧,」探員雙手一拍,展開一連串解釋:「巫師孩子如果沒有機會接受魔法教育便會無法控制並穩定自己的魔法,不知道意外魔法從何而來,也沒有人和他們解釋他們的不同,對自己的意外魔法感到害怕,可能導致更多的意外魔法的危害。 「要是成長過程長期遭受欺凌、個體壓抑自己的魔法,則有發展成obscurus,一種黑暗生物,隨機到處肆虐造成大範圍災害的可能。是因此拒絕巫師孩子入學不但違反他們就學權益,還是罔顧社會安全的舉動。 「至於後兩個問題,他們……想把魔法留在自己篩選過的圈子內。一方面是極端資本主義、階級主義與仇女,覺得有錢人和男人才是有能力、才配使用魔法的人,另一方面,越少人知道魔法的存在對維持魔法世界的隱秘越安全。少一個人知道能被濫用的東西自然就少一個威脅,少一個競爭。學校多半喜歡資質好的孩子,但太好的孩子會被不要,最好讓他自生自滅,當權者才不會被輕鬆超越。」 他消化了下,心情不由得暗沉下來。原先以為是痴人說夢的魔法世界竟隱藏於普羅大眾之中,他也確認了自己周圍發生的奇怪事件不是幻想做夢或記錯,又知道一門門學問、一座座寶庫切實存在著卻沒有半點方法進入,實在惋惜,加上未經訓練的巫師可能造成的危險讓他放心不下:「那麼,我能怎麼做呢?如果不能上魔法學校,照您說身邊的人會有危險的?」 探員抿唇,手肘撐桌:「我們以前會尋找女孩巫師,並協助她們跟家教搭上線,或提供移民方法,但是近年搜索任務已經交由那些家教老師進行,我和同事的其他工作劇增,沒辦法再搜索了。和我們的做法一樣,我給你推薦家教老師,」他頓了頓,直起身子:「介意讓我掃描你的魔法核嗎?這是為了初步理解你的基底,方便配對屬性接近的家教老師。」 「我該怎麼做?」 「幫我站著不動就好。」 探員跟著起身,驅動一個個帶有無數符碼閃爍繞行的螢藍光環,等距離的圍套受檢者,從他腳邊一圈圈的垂直上升,跑到頭頂上後消失。 他本想提出原先學業的事,但他忍住了。作業主題以及指導教授都通過了,也已經蒐集了好一些資料,校系在國內名列前茅,如果真的開始學習魔法是不是得放棄從國小以來的努力?為了學問甲放棄學問乙值不值?他不曉得自己魔法資質到底好是不好,適不適合投資。就算值,就算他生活習慣並不奢侈,魔法家教這種聽起來華麗昂貴的東西他不確定付不付得起。除此之外,無論是他留在日本還是家教老師前往台灣都會有簽證住宿相關的問題,讓他略微卻步。 可是,魔法是少數人才有的天賦,是個深似海的領域,既然自己帶有顯性魔法基因,拒絕開發潛在的能力豈不暴殄天物?如果探員所說為真,自己已被母國學校拒於門外,又無法進入他國學校就讀,現在有人願意給他介紹老師,怎麼可以放過得來不易的機會? 這也可能是人口走私或至少是騙財的計畫,編一個魔法的故事引人上鉤。 以前騙小孩的招數有糖果、寵物和遊戲點數,而一個從沒信過聖誕老人的讀書人還被魔法騙走也過於荒唐。 一圈圈藍色光環行經面前時他伸手觸碰,被干擾的局部淡化,飛出更多符碼,隨後凝聚起來回到光環裡面,繼續向上行進,在經過頭頂後消失。 「不要動喔,會影響檢測結果的,」探員的聲音介入他的思緒:「三、二、一,完成,可以了!」 確定可以活動後,他稍微扭扭肩膀,調整成不那麼僵硬的站姿,心中惴惴不安:「結果、還好嗎?」 「請坐,這是初步的檢驗結果,」探員從桌後推出兩張紀錄詳實的紙,拿筆在上面的圖表比劃:「你的魔法核密度高、摺紋深,可塑性過人,屬性偏亮,浮動不定,但因為性格沉穩於是沒有發生具毀滅性的意外魔法。雖然性格能夠到目前還能穩住意外魔法,欠缺對魔法的認識與練習還是會讓你的魔法不穩易爆,因此最好還是要進行學習。觸發過的意外魔法包含apparition、遠距召喚以及飛行,這些能力和高能量、高彈性的魔法核特徵相符。唯一不利的地方在於起步慢,但是沒關係的,只要努力一把,要追趕上同齡人士的程度不會太難。總之,恭喜。分析報告就給你,可以慢慢看,不懂都可以再問我。」 聽起來好像自己不至於是塊朽木,他是稍微安心了一丁點,但他還是對於相信這一切感到困難:「那個、可是,我還什麼都不會,我真的有辦法學會魔法嗎?」 探員微微一笑,彷彿早已預測到這個問題:「你還不會的是如何有意識的運用魔法,這就是現在要掌握的事,」他從懷中摸出一根羽毛:「你會英語,那就教你一個拉丁系的魔法吧,比如,漂浮的咒語是Wingardium leviosa,手勢是swish and flick。」 在探員的示範與鼓勵下,他(一面覺得有點愚蠢又一面感到緊張的)全神貫注的照辦,那根羽毛與其說是飄起來,更確切的描述是火箭般的衝上去貼在天花板上。 「很有活力呢,」探員笑道:「下次再放輕一點,就會用飄的飄浮上去囉。所以你看,魔法存在的,你是巫師,很有潛力的。現在就是要給你找老師了。」 不能給你教嗎……他垂頭抿唇不敢給探員看到有些失落的表情,又暗自大罵自己的失落情緒到底從何而來。不,探員已經為他做很多了,他的工作量讓他沒辦法再繼續尋找女性巫師,尋找的工作都已經交到家教們的手裡,那麼親自找上他是因為剛好有空?剛好在附近? 這位魔法初學者有些動搖了,對於原先的課業。急切的想要嘗試更多魔法的心情在第一次操作成功後油然而生。如果能像探員一樣成為優秀的巫師,麻瓜學業到此為止好像也沒關係。 「給你找老師可能有點不容易,能應付高能量又沒有語言隔閡的老師真的屈指可數,」探員謹慎的斟酌字句,似乎是為了照顧他的感受:「他們恐怕很難長期帶領你,經常更換老師對學生也不好,成效難以評量,還要常常重新適應教學風格。而且日本巫師幾乎不學外語,也根本不學翻譯咒……」 「這樣啊。」他早該知道學魔法什麼的都是天方夜譚,那個心中囁嚅著好失望好失望的聲音他給硬生生的碾了下去。 探員突然起身,一改溫和端莊的神貌,眼睛銳利起來:「有工作了。你的事我會想辦法,我回來前請在這裡休息,不要離開這棟大樓。如果我趕不回來,我同事會來接你。記住,不能讓直系血親以及配偶以外的人知道魔法的存在。 「另外,原則上不能隨便讓人攜刀帶劍的,但情況特殊,你暫時拿著護身。我叫『活擊』,告辭。」話音未落,消失在一束上衝的螢藍光柱與風吼中。 「活擊」將自己傳送走後,房間只剩下自己一人。要消化的訊息量還不小,他想,起來伸展一番,在房間裡走動,發現了先前沒注意到的衛浴間。房內的桌椅已被移動到邊角,多了一張床,上頭還留有那根羽毛。門旁的架上有兩包餅乾、一組茶杯、盤子和熱水壺。除了這裡是情資單位,單就房間看起來還挺像很小的飯店客房。 略掉魔法的事,他敲了訊息給父母報平安。給教授的那封私訊還在思考怎麼輸入,教授就先打了訊息來:「反正不是你要發表,研討會就別來了,想自己回去的話都行,你安排好就好。」 他愣了,直覺和剛才的事件脫不了關係,教授可是堅持要他跟著出國聽研討會的,說要增廣國內沒有的見聞,現在突然要他不去,怎麼想都不對勁。 有些忐忑的摘起手機,難得的撥打電話,教授接起時他先是鬆了口氣,可是對話內容實在與他的認知相差太多,讓他再次慌了起來。教授正確的記憶只維持到地震、研討會改到隔天的另一個場地那裡。他以為自己跟著大家坐上主辦方訂的車前往飯店,而對刀劍、黑色轎車以及探員們不僅一無所知,還覺得他是不是長期熬夜神經錯亂。教授認為地震後就跟著大家來到飯店休息,只是協助辦理出國相關事物,確認教授一個老人家無事抵達後就要回去,完全不記得要他出來見識國際級學術會議的事。教授自己坐了PSIA的車,在室內和美國教授同時不舒服後才一樣由人員送他們回飯店的事一點概念都沒有。 如果魔法能讓靜物移動,能召來刀劍,變出火焰,還能搬來枕頭床鋪,人的記憶是否也可能被更動?活擊離開前交代他不能讓直系血親與配偶以外的麻瓜知道魔法,也說過學校拒收一些族群一部分是為了減少知道魔法世界存在的人,也許目睹魔法的麻瓜的記憶會被微調更動。 是活擊做的?他實在不想相信那個給他進行了諸多解釋、教他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溫和探員會為了方便行事抹掉別人的記憶。如果活擊為了隱瞞魔法的存在而修改教授的記憶,為什麼還要特意把他坐下來,介紹他魔法,而非一併消除他的記憶?是因為教授是麻瓜還是另有原因?抑或不是活擊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他開始擔心自己的記憶是否也被竄改。儘管相處上活擊沒有對他任何不好,還溫柔有加,和教授通訊後他心裡還是一陣發毛。他從包袋裡拿出紙筆,寫下今天的時間軸,回想發生的事。十三點半抵達會場,十四點零八分地震發生,十三分PSIA的轎車來到,十五點五十分抵達,現在則是十九點零二分。他的記憶前後相合,問題是教授也不覺得自己記憶上有什麼出入,因此自己認為記憶連貫不代表一定沒有問題。話說回來,他也還沒得到為什麼那兩位教授同時感到不適,活擊和自己卻無恙。 不安於室。確實沒人不准他離開房間,也能自由打開房門,他還是不由得有種被關起來的感覺。從研討會會場到PSIA要約兩小時的車程,他不認為自己有辦法從這裡徒步跑回教授們所在飯店,也不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叫車走人。至少房內網路便捷、通訊無礙,也能從地圖上顯示目前位置,配備插座也代表不必擔心電源流失,他開啟定位,坐到床上。 那巫師探員,活擊,為什麼把刀留下?為什麼會放任他拿著鋒利刀劍,獨自一人待在房間?是因為槍枝能輕鬆解決刀劍,看出他沒有反抗的體力因此不管?他說情況特殊,原來這裡有需要帶刀護身的必要?或正是因為有刀,才不能隨意出門?另一個可能是他一旦出去就沒法進房,因為需要活擊的指紋才能開門?不知道他們的計畫為何,刀沉沉的壓在肩上,還是帶來一層莫名的安全感。 「Wingardium leviosa。」他再次懸起羽毛,這次控制了力道,羽毛不再衝射上天,而按照了心意緩緩飄懸。接著,抱持實驗心態將浮在空中的羽毛上下挪移,左右推行,懸了數分才控制降落。 為嘗試能否懸起比羽毛重的物件,練習一陣,約過三小時後,傳來一陣叩門聲。 「是!」以為是活擊的趕去開門,一陣鹹食香氣撲面,結果是載送他的那兩位探員而有些驚訝:「請問……?」 「這是今天的晚餐,希望還合口味,」其中一人遞上托盤:「吃完幫我們放外面就好,請慢用。明天早餐會在八點送來,祝您用餐愉快。」 「這個,」另一位稍稍舉起一個包裹:「也是K大人給您準備的。您早點休息,要是需要什麼隨時叫我們。」 「這是……?」雖然知道了魔法存在的他也該對生活不會再如以前平凡稍微有所自覺,被帶來情資機構的房間還被送了餐和不知名的東西還是讓他緊張惶恐。 「我也不知道,不過是K大人交代要給的,就請收下吧。」 「K大人就是……?」是某個高層? 兩名人員像是他長了第三隻眼睛般的看著他:「就是和您跟那兩位後來不舒服先離開的老人家談了好一陣子的大人呀,就那個美少年啊。」 所以K大人就是活擊,他想。接著馬上因為自己產生了這樣的認知而想一頭撞死,在這之後又想再死一次,人家都提了K大人做了什麼,他卻只注意到後半句。K,Katsugeki,活擊就是K大人。冷靜下來自忖,這兩人的記憶和他的一致,他們都記得兩個教授和他一起來到PSIA後被活擊帶進去的事。他們的記憶沒有被更動是因為他們也是巫師?還是因為他們沒看到意外魔法召來刀劍的過程,沒有目擊魔法事件發生於是不用被修編記憶?不,美國教授告訴過他們那把刀的事,因此他們是知情的。所以他們也是巫師吧?因為同為巫師,才被活擊委託去載他?另一位人員呢?給他送餐與包裹的是駕駛與副駕,第三位是載了兩位教授的人員,大概在別處忙著吧。 「還是您跟他已經是直呼名字的關係了?」大概是接近下班時間,那遞包裹的人員明顯的自在起來,一手撐在牆壁上,笑得有些調皮。 「啊、不是的,」學生接過托盤擺到桌上,想著就算被恥笑還是要問,因為活擊實在太讓人在意:「請問,K大人是做什麼的?他是這裡的上司……嗎?就叫K大人?」 「我們只知道K大人是這裡的高層之一,很少看到人,也不清楚他究竟做的是什麼,可是奇怪的、棘手的案子都會到他那裡去,只知道他有參與國家反恐。至於細節,我們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說。」人員認真的思考,戴著手套的食指抵著下巴。 「我也這麼覺得,」第二位人員道:「我只知道他有點神秘,像是過來或離開的時候半點徵兆都沒有,停車場沒有他的車,從最近的地鐵站走來起碼也會走出一身汗,可是他來總是從從容容乾淨清爽,走的時候也是徒步,走到下個轉角就看不到了,可是既然是上司就應該會有車才對,問了他他只說想運動,是我想太多了吧。」 ……活擊一定是跑到沒人的地方把自己傳送走,跟剛才一樣。 「K大人真的很神秘,來去無蹤的,確切在做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我們都喊他K大人,他的代號是K,」人員一接口,「嘛,反正我們本來就是情資單位,越上面的人機密越多也是正常的,但是,」人員忽然的轉折讓學生不禁再度繃起神經:「想知道這些是想做什麼?」 「唔、那個……」正為掰不出藉口而暗自焦急,那開車載他的人員一語霹靂,讓他眉毛衝上髮際線:「該不會,是對K大人有興趣?」 「不!您誤會了!」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否認的那麼用力:「只是、他、」不擅長臨危胡謅的耿直個性果然讓他吃了說不出的苦頭,只能掩面,埋住氣音:「啊啊……」 「真好,」人員一笑了起來,似乎打定主意要他羞憤而死:「都沒有人對我有興趣呢,好可憐的,是不是啊和田?」 「什麼呀,阪本你不是很受歡迎的嗎,那個姓有澤的不是對你特別熱情嗎?總之,」和田轉向他:「K大人交代說您會在這邊待上幾天,需要什麼就叫我們吧。」 和氣逗鬧一番,眼見危機稍過,他趕緊欠身進房,合掌美滋滋的享用拉麵、海菜與蛋。雖然有些不安,也嗅了好幾下才開動,他擔心的並不包含食物裡有毒。活擊早有可乘之機,根本不用大費周章的準備餐點。 用餐完畢把碗筷拿去浴室洗淨,再度些許緊張的拆了包裹,裡面是衣服還有手帕,連衛生用品都有。一件件取出,是三套外出服,包含一套西裝、一件襯衫和一件棉T,搭上卡其褲和運動褲,兩套睡衣,甚至連襪子、內衣褲都一應俱全。既有三套外出服與內褲襪子,就代表活擊要他至少在這待三天。估計是活擊忙完工作後要給他介紹魔法老師,在這之前要他在這裡等著。阪本說東西是活擊給的這件事讓他一陣暈熱,拿起摺疊整齊的衣物時。決定不再想是不是活擊碰過的,他默謝了對方,淋浴去了。 不,該做的是重整計畫,而不是被奇怪的反應牽著鼻子走。原先打定升學研究路線現在因為認識了魔法而產生變化,不管活擊給他找了哪位家教,留在日本或回到台灣,未來的生活肯定和之前大不相同。就算有老師願意接受他,或就算他不是塊朽木,學雜費與簽證等都是必然出現的問題。還有家庭。他該怎麼和在家引頸期盼的父母親介紹另一個世界,或至少,在自己還不會魔法的時候不要顯得自己像某種科學怪人。 沖完澡很快的發現自己居然忘了帶換洗衣物進去,只好縮縮脖子快手快腳的到床上拿了趕緊穿上。 他不習慣早睡,又無心讀書,便坐在床上用他學會的第一個魔法懸浮各種物品,不出一會,已能同時懸起多樣物件,整個房間儼然是座飄浮屋,除了自己與床,幾乎所有東西都像是無重力的浮在空中。 凌晨兩點,捧著那只長刃謹慎的置放桌上,恭敬的對它鞠躬道謝後才熄燈就寢。 在陌生的地方不易入睡,遇上了足以改變生活的事件更是輾轉難眠,只好躺著休息。手機一連網,一串新聞標題接連浮現,一道標題的刀劍附圖搶住他的目光。 忍住沿著喉嚨嗶剝上爬的不安,他點擊文章,手機的偏好設定進行語言轉換。 離奇失蹤,幕末名刀不翼而飛! 幕末志士新選組土方歲三生前的愛刀,和泉守兼定,今天被發現不可思議的消失。無論是展示櫃或倉庫,都沒有被人破壞或闖入的痕跡,監視器畫面也一切正常,館方與警方一頭霧水,苦惱不已。自從撤展的到上週都確認並無異狀,今日例行檢查時,箱盒內卻已空無一物。到調查告一段落之前,館方宣佈暫時關閉,尚未訂定重啟時間,請有意前往的訪客注意。 此次奇案引發眾歷史迷的矚目,向來關心文史保存的鈴木財團表示將三方合作,挹注人力協守土方歲三資料館,並更新其防盜措施。財團顧問鈴木次郎吉認為恐怕又是怪盜作祟,但警視廳搜查二課的中森警官表示現場並無此人作案前必留的預警卡片,喜歡公開演出的他一聲不響的偷走目標相當不符他浮誇的性格,因此否決這個可能性,作案者應另有其人。 失蹤名刀究竟下落如何尚未得知,現在只能希望鎮館之寶能平安尋回,否則下次展示甚至開館都將遙遙無期。 同樣的訊息被多次轉推,附帶和泉守兼定的照片,推特上還有人發起「找回歲三的生命吧」集氣,照片裡還有他們參訪時遇到的很大隻的土方娃娃。 他看看手機,再看看桌上的刀,比對一番,再想逃避還是得到了不願面對的現實。 「和泉守兼定啊……。」掩面嘆氣,他苦惱的看著眼前的刀。 他從沒捅過這麼大的簍子。他做過最糟糕的事頂多是把討厭的同學推進烏龜池,那還是沒人能證明是他做的的情況,現在不同,這次意外魔法可是召來人家的東西,還跟他同一塊在房間,要是來個人贓俱獲先別說學魔法了,連法律上都有麻煩。 ……為什麼不是召來某把普通的菜刀就好,一弄就弄到大尾的。 不過,這是意外魔法觸發的事件,如果目睹魔法發生的麻瓜的記憶會被修改,也許這件事還有補救的機會。但最快也得等活擊回來,因為只有他才真正知道發生了些什麼,而且活擊曾從事搜索女性麻生巫師的工作,和她們與家長解釋魔法的存在,肯定熟悉意外魔法與相應的處理方式。 他理應把和泉守還回去,但他沒辦法突破守衛,也不知道監視器的位置,人臉辨識在機場早被看光了,出入境也按了指紋,不管是被抓還是正大光明的走進去都無法交代他究竟怎麼從館內把它拿出來。 默然再看了它一眼,他出於某種補救心態連刀帶鞘細細擦拭一遍,然後裹著被子放在內側床緣,一個深深的鞠躬:「不好意思,今天非常感謝您。我沒有工具,沒辦法給您保養,非常抱歉。」 就算對方是無機物還是要保持禮貌。 略大的訊息量加上本身有些淺眠的體質,兩個半小時就醒了,正要起身時發現已把長刀,和泉守兼定按壓在胸膛上,上面包的被子早掉了。突然覺得再把指紋擦掉也沒意義了,刀就在房間,賴不掉,乾脆不藏了,直接放在摺疊妥當的被子上。 原來日本人會給武器取名字,他想。也是,如果美國有小男孩胖男人,中國有干將莫邪,船艦也有自己的名號,人類給武士刀取名字也不那麼奇怪。和泉守兼定這個名字聽起來比什麼胖男好聽多了。 睡意消去,他把挪移加入懸浮魔法練習一陣,控制小型物件在空中移動。一開始有些費力,並只能直線挪移,幾次後已能隨心所欲的讓物體移動,繞環、蛇行都能自由操控。他懸起筆袋,使之飛繞房內的物品,從床上開始,穿過桌底,繞椅腳三圈,飄過熱水壺又繞行門把,回收到手前還讓它做了幾個後空翻。似乎能開始體會使用魔法的感覺了。也許和別的一樣,練習久了魔法也會有手感在。 接著攤開筆記本,開始思索懸浮咒的應用場合。如果是昨天,可以阻止落石,日常上也可用於搬運重物,減輕負重。活擊所說需要他拿刀護身的特殊情況如果真的到來,也能用懸浮魔法舉起物體自衛或攻擊。如果是室內戰,桌子能作為屏障,考慮到物體大小輕重影響操控的難易度,椅子與掛畫會是比桌子更管用的攻擊用具,瓷盤與杯子打破後會是尖銳的武器,也可高速驅使筷子穿刺敵人要害。 想到這裡,他不禁暗自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擾。日本是相對安全的國家,他沒有樹立敵人、結黨結仇,也沒有令人垂涎的身家財產,殺掉他無利可圖。然而有些歹徒隨機鎖定目標,和之無冤無仇的人也可能成為受害者。活擊的話也非常令人在意。反恐官員握有的治安資訊自然比普通人多,高層比基層多,不顧法規讓他持有刀械並出聲提醒,代表現在確實有著遭受攻擊的可能。 他把椅子抵在門上,氣窗前擺了茶杯,和泉守放在左手邊,熄燈。 醒來時是七點,左手臂和腰側有些不適,原來是睡夢中抱著刀壓在下面。稍微揉了下壓出紅印的部位抬眼看看房間陳設,再度確認了昨天所遇為真。輕起啟房門,偌大的辦公室與幾位人員已經開始工作,有關魔法、刀、活擊、巫師身份等新穎回憶沉沉澱澱的駐紮在心中。八點多,他的行李也被送到房間。 * 待在PSIA的時間都是一個人過,除了送餐會與人接觸。第四天晚飯後,一陣敲門聲,想著是那叫做活擊的巫師探員的他跳下椅子應門。果然是他,翻翹的草粉頭髮、金瞳與一貫的溫和笑容頓時讓他安心許多。 考慮到活擊平常用黑髮黑眼的普通面貌示人,加上看見對方很是欣喜,趕緊請他進來,關上房門。 「久等了。找了三個會英文或中文而且能力上可以帶你的人,」活擊開門見山,毫無廢話:「這是他們的資料,你按上面排的時間先去各試上一堂,決定誰比較合適再告訴我。」 「是,非常感謝您。」才接過檔案,正想確認聯絡方式,活擊忽然一聲喝斥,把他拉到身後道:「來了,是大太刀!房間後面地板敲兩下會出現地道可以出去,快!」 儘管還不清楚狀況,也沒聽到敵人來襲的聲音,他信任他,正要拉著對方一起來到後面,活擊突然「唔」的一聲,鮮血滲出衣服,在布料上漫染開來。毫無警訊的出現多處創傷讓學生嚇壞了,搶上一步接住,活擊卻一把推開,眼中銳氣不因受傷而減弱,自己飛奔應敵時不忘指示:「危險,你快走!」而探員和學生都沒有要逃的意思,前者要留下來與之對抗,後者則不放心對方,提起和泉守待命。 偌大寬敞的大樓裡,黑暗瘴氣包圍流竄的中心是一尊身穿甲冑、手持長刀,只能被歸類於妖魔的龐然大物,壯碩肥大,肌紋分明,還有骷髏般的頭部與尖長的腳。此時此刻僅是環視四周便能讓人望而生畏,而就算是沒看過這個妖怪的他也知道此非善類。 那叫活擊的神秘巫師將他擋在身後,朝那妖怪發動攻勢。儘管帶傷活擊絕不坐以待斃。那巫師探員接連發動一波波能量讓自己如同置身暴風央,整座建築從地基震盪,連耳裡、腳下都有嗡嗡的震麻感。確實,祭出的招數使敵方慢了下來,但無論他的攻勢為何都因為身帶重傷而明顯力不從心的被一一斬開。妖怪步步緊逼,高舉長刀,烏黑惡臭的氣息讓他不禁秉氣。對於突如如其來的狀況不知所措、才剛知道有魔法存在著的學生見敵人一閃金弧,灌入此生不曾出現的絕望祈願,搶上前去用身體護住對方趴下,縱使背對敵人還是扭著頭視線半點不離目標,驅動一組辦公桌向那妖怪倏然砸去並拔刀擲射,煙飛灰滅。完全出於新手運的,他打敗了妖怪。 一個危機解決了,另一個卻還在進行;漫染濡濕衣服的鮮血顯示活擊的傷勢毫無減緩。那學生還護在懷裡的探員平時和善聰穎的眼神逐漸渙散暗沉,用像是冷風吹過殘林的微弱聲音,活擊道:「治重傷的咒語是vulnera sanentur。想著需要的效果,這是要意念驅使的魔法。像是伸手一樣,探入你的魔法核,呼叫之,並感受它流動而上。外傷就拜託了。」 學生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活擊原本好端端的沒事,卻在敵人出招前突然迸出嚴重的傷口。他更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送醫,探員寧可讓昨天傍晚才知道魔法存在又什麼都不會的新手施咒。但他還是聽從的凝聚精神,謹記活擊的指示,反覆誦念咒文。 起初半點效果都沒有,幾處駭人的刀傷深入肌膚,零星交錯,雜亂術區泡著血水,看得到各種組織,對咒術無動於衷。對治療這種需要專注、經驗、能量與實力,頗有深度的魔法實在完全不適合連底都沒有的初學者,更不應該直接上陣面對傷患,而該從修復單根骨頭開始練習。但他不能見死不救,加上手機在國外只有網路沒有電話服務(還安全感過度,不知道緊急門號是什麼),只好謹慎而賣力的向自己的核探取摸索。那感覺像從一口剛開挖的、無底的井裡,小心翼翼的汲取並澆灌。地震觸發意外魔法的那股熱流又回來了,但這次是有意識的、刻意操控的動作,讓核內不斷生成的魔法流引向雙手,導出指尖,集中灌注在傷口之上。若說魔法的生成部位是核,而身體的每個細胞裡都印有顯性的魔法基因,輸出的地方大概就是手部了,像某種熱點一樣,因此得雙手懸空在傷處上移動。 漸漸的,螢藍色的光流洩,那必定是治癒咒生效了,他試圖將光引向活擊身上的幾道傷口,但那光並不能隨他凹折改向,加上傷口深且範圍大,於是他逼迫自己尚不適應、遲未開發的核持續供給能量,讓治療範圍擴大,直到兩人都被光籠罩其中。身為施咒者,學生並不覺得光線刺目,還能清楚的看到術區。活擊像是從戰場歸來,他的身體也是一片戰區。一點一點、緩慢而的確在癒合。可是在此同時,那探員的意識已經滑入黑暗,閉著眼,呼吸淺。 他第一手體認到越級施咒是多麼耗費精神體力的事。魔法並不是嘴裡唸唸有詞,揮舞一根星星棒就行得通;沒有循序漸進、沒有鷹架,就催逼、榨取魔法使人非常疲倦。深傷的恢復果然比只是懸吊、移動物件困難太多。他想他的治癒還是做得不夠徹底,雖然不再出血,傷口癒合,與其說是真正的復原,實情是原本被割劃處像是被織補一樣,還很脆弱,只是一層新生的、薄薄的膜把切口接合在一起。於是學生反覆施咒,直到探員的傷口復原得更好。總算是癒合了,剩下憤怒的紅色的疤。 想著不該讓傷者繼續躺在地上,他將活擊飄起來帶到房間,輕置於床。儘管目前看到的傷口已經閉合,還是不敢隨便翻動對方。肩膀、胸腹、背部與大腿上痕跡交橫。給對方換上乾淨衣物,並見他呼吸沉穩,才敢稍微歇息。說是休息,也只是坐在椅子上盯著,為了任何突發狀況待命而已。 攻擊發生的時候大樓裡除了他們已經空無一人。今天並不是假日,就算是,這種性質的工作場所也總會有人值班。中午一樣有人為他送餐,一樣有人在上班。儘管不知道為什麼會全部淨空,這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的疑惑還不只這些:活擊如何在看到那妖怪之前就出聲警示,他是如何感應到怪物入侵?為什麼在妖怪攻擊前突然出現傷口,而非之後?活擊稱那妖怪為大太刀,那又是何物?妖怪使用的武器是把極長的彎刀,看起來不好使,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揮舞進攻的長度,活擊大概是以武器的類型作為妖怪的代稱。那天暫別前活擊毫無跡像、忽然起身說有工作了,這和今日回來時彷彿直覺知道有敵人的樣子相當類似。這自然引出下一個問題:活擊的工作。身有刀傷,大太刀出現時不見恐懼,還馬上應戰,似乎習慣與這種持有武士刀的超自然敵人戰鬥。現在的日本、臺灣等國家可並未處於交戰的狀態,沒有貫穿人民軀體的砲火,沒有瀰漫灰色天空的硝煙。他有從沒看過,也未曾聽聞那大太刀一樣的怪物存在。這東西是未曾見過,未被解釋的現象,如果民眾瞧見了,甚至攻擊民眾,肯定引起前所未有的恐慌。活擊的職業很可能就是和這樣的妖怪戰鬥,哪裡有妖怪就往哪裡去。至於他的傷,可能是在上一波戰鬥中遭受攻擊,尚未癒合就因為出招而迸裂。 當然這只是學生自己的猜測。以前會搜索女性巫師的活擊,工作量暴增而無法再進行搜索,實在無法不和因為敵人增加,戰友減少連結。是因此活擊要他拿著刀防身,是因此身上才有這般的砍痕。 還有名字。雖然很失禮,活擊這個名字真的很奇怪。他不會假裝對日本人取名的文化多瞭解,但活擊不像一般的名字,而也許只是個代號。如果參與反恐,又被認為是個來去無蹤的神秘上級,不用真名,使用代稱活動也是可能的事。 活擊的呼吸均勻,還沉沉的睡著。也許正是因為工作的秘密性,才不方便去一般醫療院所就醫。不曉得那種妖刀造成的傷口跟普通刀傷是否有所差異,不過治療魔法夠好,復原力確實比普通的消毒包藥強多了。要是再有其他妖刀出現,活擊跟他都完了。他能打敗那大太刀不過是幸運,又憑蠻力做了超過能力範圍的咒術,已經使不上力氣。別說桌椅,現在的他連筆都懸不起來。如果所會的唯一招數都無法驅動,敵人再來可是吾命休矣。幸好他的無力只是暫時的;人的魔法不像現金卡,並不是儲有一定額度的力量、需要省著用而且遲早會花用完畢;魔法是長存於巫師體內的內建機能,類似人可以重複並無限次數的使用手部肌肉抓握拉提一樣,而且用進廢退,越常使用將越趨發達,但連續、激烈且勉強的使用容易造成疲勞虛脫。學習新咒術時用力過度也會如此,初學者更不適合練習過度,壓榨自己的魔法核,以免受傷。所幸現在沒有力氣只是暫時的、魔法方面的,不用魔法的話身體還是有點力的。就算知道現在的自己完全無法與敵人抗衡,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於是他提起刀,到房門外,寬敞而凌亂的辦公室裡開始練習揮刀。那是他第一次揮刀,如果前幾日觸發的意外魔法和剛剛投擲不算的話。一邊看著教學影片與解說學習如何持刀、揮刀,因為缺乏武術基礎,也沒有老師指導,只能看著放慢的影片,重複剛剛的動作。資質、經驗與起步年齡之類的事現已無暇考慮。不管是魔法還是刀法,他無論如何都不是那類妖刀的對手,但至少在活擊醒來並恢復戰鬥力前,能在這裡挺著的只有他。 即使明白盡速學會禦敵的重要性,他終究無法專心。正常情況下他的專注力沒那麼短暫,但現在他實在沒法心無旁鶩的揮刀,頻頻回去確認活擊的狀況(幾乎變成折返跑,雖然這麼滑稽的形容在這不太合適),直到雙臂痠軟,才回房迅速盥洗,坐到那草粉色頭髮的探員身邊。 A.N.: 因為和泉守先生是離薩利原生時代最近的,最後活躍的一把、有靈性的刀,於是初始刀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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